缄语(养病中)

养病中,佛系更
AFD:缄语。
WB:_浅语Silence。

【井贤】别让他走(3)


     5


  井然知道杨修贤为什么会走,但是这理由说与旁人听,旁人都会说他太自恋,但是他知道杨修贤去纽约是因为太爱他了。


  这份爱深入骨血里,在他的血脉中生根发芽,将他紧紧缠绕着,若再不逃离,他就要被溺死在这份爱里。


  井然知道。


  杨修贤跟陈一鸣还在谈恋爱的时候,曾经在路上偶遇井然的母亲白阿姨买菜,他向来是中老年妇女之友,讨好地上前接过白阿姨手中塑料袋,几句话逗得白阿姨心花怒放,什么话都倒给他听。


  白阿姨向他抱怨井然一大把年级了还不耍个朋友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有问题,阿姨担心死啦。


  杨修贤边听边憋笑,向白阿姨保证一定去问问井然为什么还不找对象。


  他也真的去问了,在一次聚会时,叼着棒棒糖靠在井然身边,装作不经意地谈起与白阿姨的偶遇,玩笑似的推了推井然的肩膀,问道:“你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喧闹声中,井然回眸望他,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杨修贤愣住,右手不住地转着嘴里的棒棒糖,不敢再接话。


  井然知道,他害怕井然因为他,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他捐赠骨髓,是希望井然能够幸福终老,而不是造一个以爱为名的笼子把井然困住——当然,若井然爱他,这样也未尝不可——可惜井然不爱他。


  井然看着陷入困扰的杨修贤,心里莫名有些畅快,终于被愧疚所扰的不再是他一人,他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再次将两人拉到同一起跑线。


  如果杨修贤不能放下,那他也不会放下。


  他在用对方的爱,逼那人不再爱自己,又或者……他只是企图换一种方式陪杨修贤天荒地老——如果这是杨修贤想要的。


  然后杨修贤开始认真地考虑放下他。


  听闻他在纽约很好,与那位罗姓富商生活稳定,画作经富商牵线搭桥,价格也一路水涨船高,现在不必每月交画,一年画出几幅也足够维持富裕的生活。


  井然为他高兴,只是有时在路上偶遇陈一鸣时,井然心里会起些波澜。


  两个相似的人在街头礼貌地点头微笑,又迅速分离,有过共同的亲密之人,并没有拉进两人的关系,每次见面都是徒增尴尬。


  只是与陈一鸣分别后,井然忍不住想,若陈一鸣与杨修贤能够开花结果,他现在是不是还能偶尔见到杨修贤。


  他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第二日,买了一张机票飞往纽约,在杨修贤公寓街角处的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独自去拜访他远在异国的好友。


  那天同样是冬日,雪飘得很大,落在他的头发和围巾上,转眼把他围成个雪人。


  杨修贤并没有在家。


  他站在公寓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在冻成冰棍前宣布放弃,并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下次拜访朋友,一定要记得提前打电话通知对方。


  他将向日葵留在门口,自己独自返回酒店,委托酒店的工作人员为他购置了感冒药,自个儿扎进浴室用热水洗去曼哈顿的冰冷。


  可惜种种防备还是抵挡不了病魔的入侵,井然躺在床上把被子全都裹在身上,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杨修贤躺在他旁边的位置,向他微笑着。


  井然看了他许久,似乎在确认他是幻觉还是真实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能听到空调的风声,嗡嗡地催人入睡。


  井然在彻底睡着前,向不知是真是假的杨修贤说道:“我很想你。”


  不知是真是假的杨修贤笑了起来,向他说道:“我也很想你。”他靠近井然,在井然的额头上留下温柔一吻,轻声说道:“但是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他的呼吸打在井然的唇上,鼻子在井然神赐的面孔上轻轻摩擦着,有一刹那,井然以为杨修贤会吻上他的嘴唇,但他终究也没有,他只是用这样的距离,向井然说:“井然,我累了。”


  井然想起来了,这是被他从机场抓回来的杨修贤。


  两人在井然的家里喝了两箱啤酒,打算推心置腹地聊上一场,结果在开聊之前杨修贤先把井然喝翻了,只能无奈把井然抗回他的‘闺房’。


  他以为井然醉到不省人事,所以放肆起来,但是实际上井然并没有不省人事,而杨修贤所谓的放肆也不过是在井然额上留下轻轻一吻。


  酒店房间里,井然叹息一声,不知是不是在遗憾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杨修贤原来只是一段回忆。


  杨修贤和富商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们三个小时前才从洛杉矶的一个名流聚会中脱身,杨修贤还在得意地跟富商炫耀聚会中有一个制片人邀请他参与一部电影的试镜,然后回头就看见台阶上覆满积雪的向日葵。


  他疑惑地捡起向日葵,似笑非笑地问富商:“你订的花?”


  富商否认,揽着他的腰肢进公寓,调侃道:“或许是你的神秘爱慕者?”


  杨修贤哼了一声:“或许是某位洛杉矶的小编剧?”说完他拿着花去了厨房,找出一个花瓶插了进去,然后把花瓶摆在了钢琴上。


  富商只能尴尬地摸着鼻子,笑而不语。


  杨修贤坐到沙发上,看着钢琴上的向日葵,突然想起他的父母刚刚恋爱的那段时间,他的父亲在拜访他的母亲时,总会送上一束向日葵,然后花束被他的母亲收拾好,摆在钢琴上,他的父亲会在此时弹一曲肖邦的《F小调第2钢琴协奏曲》。


  这让他有些好奇,究竟是谁送的这花束,送这花束的人知不知道这个故事,但想想又不可能,这故事他只同井然讲过。


  那时,他的母亲刚刚去世,他从葬礼上拿回几株向日葵插在钢琴上,流着泪向陪着他的井然讲了这个故事。


  井然默默地听着,然后坐到琴桌前为他演奏了一曲《F小调第2钢琴协奏曲》。


  他想,他就是在那时爱上了井然。


  黄昏的余光洒在他年轻的爱人脸上,仿佛闪着光芒,那是他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后来他用这个背景画了一幅《爱人》,只是为了不增添井然的烦恼,他在画中隐去了钢琴和演奏者,只留下了大片的落日和向日葵。


  有人说他画不对题,这画中哪来的爱人?


  他反嘲那人不懂艺术,他的爱人就藏在落日和向日葵之间,他只要一眨眼就能看到。


  富商坐过来,搂住他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问道:“在看什么?”


  杨修贤笑起来,说道:“我在看我的爱人。”


  富商夸张地叹息一声:“那看来不是我了。”


  杨修贤回头,勾着他的下巴晃了晃,撒娇道:“也可以是你。”他想起来什么,好奇问道,“你会不会弹肖邦?”


  “不会,但是可以为你学。”富商的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发间。


  杨修贤摆手拒绝:“算了,学有什么意思,要正好才有意思。”


  ……


  第二日,感冒药起了作用,井然好了起来,只是还有些迷糊,离回程的飞机还有九个小时,他戴着口罩在曼哈顿闲逛,正碰上一家会展中心展览几位画家早些年的画作。


  他也没看仔细,就接了展单走了进来,翻阅过后才看到杨修贤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走到杨修贤的展区,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熟悉的画作,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这里有些画甚至是在他的注视下,在杨修贤的破旧小画室里产生的。


  现在这些画都被挂在墙上被世人欣赏。


  他为杨修贤感到骄傲。


  他一幅幅看过去,突然在其中一幅前愕然停下脚步,画上是大片的落日和向日葵……还有两根根狰狞地锁住一切的黑色锁链。


  那是杨修贤早期的画作,《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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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爱人就藏在落日和向日葵之间,被狰狞的锁链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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